小雪（组诗）

【之一】

那时候，母亲说：
猪栏里再加些猪草，眼见腊月也只有这么久了
到时就可以出栏了

那时候，父亲说：
十月小阳春，田里的稻草都挑回来就够几头牛过冬了
这天要是再一变，就可能雨雪了

那时候，放完牛回来
我就帮忙在灶膛里添几块柴
偶尔“噼叭”蹦出来的星火
烫疼了岁月与记忆

那时候，小雪过后
风就开始变硬了
而炊烟始终温暖柔软地
抱紧了家
和乡土


【之二】

父亲擦拭的犁铧
铁的光芒浸透寒霜
垄沟间延伸着
古老智慧的诗行

檐下蓑衣，编织春秋
坚守与稻穗同频的律吕
不变的诺言
又于原野深处轮回

谷仓完成丰满时
所有的肩背，突然轻盈
是的，与山河令抒情
共用着同一脊梁呵
小雪的留白
已铸入下一个犁铧的魄力


【之三】

未落地的白
在山河间测量天光
风吹来，就静静地推远峰峦曲线

我数过十二个古老的方向
怎教浪漫沉住荡漾
星群仍继续未竟的诗赋

最轻的挚烈
在眼底收拢天穹
而纸页间，终是少了一片
能镇住波澜的晶莹吗？